苏言醒了，醒的很早。
早到周围只有她一人醒着。
天还没亮，苏言鲜少早起，想要躺回去继续睡一会儿，却是一点儿困意也没有了。
脑袋清明的很。
苏言缓缓站起身来，尽量放轻动作，以免把身旁的陈峰和陈墨吵醒。
她醒得比陈墨还要早，这是从小到大第一次。
苏言环顾四周，最后目光定在一棵大树下。树干上只有几根铁链，可原本绑着的人却不见了。
这家伙不是说不会跑的吗？苏言有些气愤，沿路向南寻找。虽然这个时候他可能早就跑得叫人找不着影子了，但苏言有一种直觉，她觉得肖旭还在附近，没有走远。
走了没多久，苏言看到一条小河，大概是涔水的一条分支，由南向东北缓缓流淌。苏言知道这条河必然不会流出很远，因为这个方向直走大概几十里，就是一座山。
水是要往低处流的。
水声潺潺，沿岸有许多小动物活动，或是前来喝水，或是来找些吃食。这样的河边，总是有兽道的。
所谓兽道，就是野兽常常通行的小径，都是动物一爪一蹄踏出来的。猎人常在这种兽道上打伏击，下套子，挖陷阱。苏言很不齿这种行为，认为这种猎法远不如骑马射杀来的痛快。
一只水老鼠从草丛里窜过，后面跟着一只野山猫，那小老鼠四爪并用，飞快地向水边逃去，野山猫则在后面追击。苏言知道这只山猫是抓不着这老鼠了——猫擅长伏击，这样追逐猎物显然是伏击失败的后果。
果然，那水老鼠一溜烟窜进水里，徒留山猫懊恼地在河岸打转，看了许久才离去。
本来这是一件挺普通的事，可苏言却从中发现玄机。
野山猫离去的那条狭窄兽道上，赫然印着一个人类的鞋印。
虽然可能是哪个猎人留下的，但苏言还是决定去看一看。兽道很狭窄，沿途两边是茂密的荆棘和灌木。泥土散发着新鲜的味道，因为靠着河边，小径略微有些泥泞，但苏言并不介意。
天还没亮，林子里很黑，但苏言勉强还能看得清。
就这样走了不知多久，苏言忽然一头撞上什么东西，随之而来是一声低呼：“你为何在此？”
苏言一愣，捂着脑袋后退两步，这才看清楚自己撞上了什么——准确的说是撞上了谁。
肖旭右手提着两只野兔，左手拎着一只野鸡，一脸茫然地看着她。
“我还想问你为何在此呢！你不是说不会逃走吗？我起来一看，你人都不见了！”苏言双手叉腰，拦路怒道。
“啊，抱歉。现在才不到丑时，我以为没人会醒这么早，就想着出来打些猎物。”
“打个鬼的猎啊！我二哥要是看见你不在，肯定要生气！”苏言见他毫无悔改之意，更加生气了。
“你二哥还说他自己睡觉轻，我在他旁边把铁链的锁撬开了，他都听不见。”肖旭竟有些得意地小声说道，“绑我一晚上，我躺都躺不下来，现在还腰酸背痛呢。”
“活该你疼！”苏言伸手揪住他领子，拽着他就要走，这着实有些难度——毕竟肖旭要比她高出许多来。
肖旭忍俊不禁，一脸笑意地被她拖着走，走到一半，忽然说道：“喏，这个还你。”
“什么东……诶诶诶？”苏言不耐烦地回头看他，却惊叫出来——他手中竟然躺着一片青翠的竹叶！
“什，什么时候……？！”苏言一把将它抢回来，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，几乎要冒出火星来。
“你睡觉比你二哥还沉，我从你手里把它拿走了，你都不知道。话说这玩意打猎挺好用的，一丢一个准……”肖旭似乎又恢复了昨日的唠叨，叽叽喳喳说个没完，丝毫没有注意到苏言的神色。
肖旭说了半天，忽然发觉苏言一直没有说话，便转头去看她。不看不知道，一看吓一跳，和苏言相处一天，就算是他肖旭在车上一直唠叨，苏言也没有这样生气过。
她此时的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。
“那个……”一阵沉默后，肖旭尴尬地开口，想要说点什么，不料苏言忽然右手一动，一片翠绿便打着旋儿飞速向他袭来，肖旭来不及躲避，一缕鬓发便瞬间被削了下来，掉在了他的肩上。竹叶儿乖巧地飞回愠怒的主人手中，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。
“这不是你能随便碰的东西。”苏言冷冷丢下一句话，竟不顾他的“俘虏”身份，双足一点，竟飞速掠走。
肖旭愣了一阵，待到苏言的影子也看不见了，这才想起来追。
苏言气喘吁吁回到陈家军内，天色微明，士兵大多起身卷起毯子，披挂铠甲，而陈墨则准备集合士兵，叫百夫长和十夫长点名清算人数了。
四万多人都在这里，就差苏言和肖旭。
陈峰心中火急火燎，早上起来不仅肖旭跑得无影无踪，就连苏言也不见了。他做了无数个猜测，苏言是不是发现肖旭逃走，跑去追他了？亦或是苏言被肖旭抓走了？
陈峰认为这到底还是自己的错，于是他决定再等苏言一会儿。
于是当苏言气喘吁吁回到她的二哥面前时，陈峰差点就激动得一把抱住她了。
“去哪儿了。”陈峰努力让语气保持平静，这么问她。
“追那家伙了。”苏言情绪不高，话也见少。
“他人呢？”
“在后面。他没打算走，就是活动活动筋骨。”
苏言话音刚落，就见肖旭提着他的战利品跑回来，看见陈峰，竟咧开嘴，笑道：“喏，既然暂时不让我加入你们，那自然不能白吃你们的军饷。”
“这东西不好保存，放臭了怎么办。”陈峰冷哼一声，没有打算领情的意思。
“没事没事，只有半天还不会坏掉。”肖旭说道，“这里离莲都不远了。”
苏言心里警铃大作，问道：“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莲都？”
“吴空一早就算到你们会去那儿了。”肖旭毫无顾忌，竟有将真相全盘托出的势头。
“吴空？”陈峰一怔，他倒是听说过这号人物，但几年之前这人就沓无音讯了。
“吴空。”苏言咬牙切齿地说道。当然知道这人是谁，且经常见他，在梦里。虽然吴空从未告诉她自己的名字，但苏言曾在梦中看见他书房里有一封信，她拆不开，但信封上的落款正是“吴空”二字。
苏言到现在都没有摸透这个人的底，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一边的人。
若是一心一意为慕容杰效力，他又何必对她露出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？若是有意离开，为何总是帮助慕容杰？这不是为虎作伥吗？
苏言想不通。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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